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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李楚琳

我国先驱画家群聚广告业

本文关心的是1930年代至1960年代中叶的星洲华文广告美术事业。这时期的广告制作画手多为中国美术学院毕业生、或全职的艺术工作者。其中还有不少任职华校的美术老师、报刊美术部之画师编辑等等。但由于月薪单薄,因此业余还必须接收广告及招牌画制、设计等作业来补贴开销。战前从事广告画的画家人数还不少,可惜此类非纯美术的课题尚未受到学者垂青。加上建国后英文崛起华文式微,导致华社群体记忆断层,时隔整整80年,资料残碎,严缺连贯性。本文也只能将画者与画社及作品辨认链接,希望未来的研发,足以建构出广告制作人士与华社商界之间的人际关系,以更深入探讨战前及战后初期艺术工作者对本坡经济、政治、社会凝合、教育所付出的贡献。最后笔者祈愿希望以拙文抛砖引玉,引发美术研究人士继续扩大先驱画群的范畴,提升我们对此辈画家的认识。


本文是笔者在研究华人美术研究会(此后简称华美会)初期几位潮籍画家而搜寻大量原始资料时,间接地领悟到当时广告美术与画界微妙关系。由于研究尚未成熟,加上篇幅有限,只为几位画手及画室作重点介绍,希望未来有机会探讨20世纪上半叶广告制作及印刷的过程及类型、并更深入去了解画手画室与商界的互动。


首先简述本阶段的研究及搜寻中所涉及到的主要资料。


一、报刊:《南洋商报》及《叻报》两种,含有丰富有关独立前画界及华社大小新闻动态,为本文历史背景的重构提供了非常重要的联贯及断代线索。


二、华校毕业特刊: 本坡战前及独立前的学校是华社公益、互助互惠、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完美体现。表面上是一届学子的集体备忘录,其实永铭着是一个群体的时代精神 (zeitgeist)。一般名校如端蒙、华侨、中正等都有科班的美术老师当美术指导,给学校特刊增添了美好的艺术元素。如道南小学1925年那本装帧淳朴的校刊里的木刻插画是艺术老师吴季陆之杰作;华侨中学1938年的炭画封面则是华美会会员盧衡所画的。更重要的是,校刊出版之经费都是学生向家长募捐筹集的,而回馈的方式显然是在校刊里刊登赞助商行的广告。这些广告也反映出学生、家长与学校的地方、籍贯、宗亲及经济上之系绊。


三、中华(前华人)美术研究会画展图录: 是研究本坡先驱期画史的重要文献,其中刊载的广告作品也充满了当时画家、画室、画作等之间关联的资讯和线索。


四、新加坡中华总商会国货展览推销大会特刊(第一届1935年、第二届1936 年) :是星马菲暹沪港来往贸易的盛事,大小商家在大世界济济一堂,展示的是商品包罗万象,更是广告画室建筑承包各显神通的时候。大会的组织跨国庞大,本坡诸多美术名师画室之踊跃参与,从各股干事名单一瞄则可见一斑。其中广告的画制更比往常所见更高一筹,许多作品皆载画手制版署名,是研究广告美术丰盈的资源。


五、《南洋年鉴》: 1939、1951 二版


六、陈展翼编《新加坡及新山华人工商业指南》1957 :本刊收录之摄影业、瓷像画室、油画画室及广告画室的名单里,包含了地址和电话号码,是辨证资讯的好凭据。


七、会馆特刊、行业联会特刊等


朋特画室 The United Painters 丁律 181号


1933年张汝器(1904 -1942)与妹夫庄有钊(U-chow, ?-1942)在丁律住宅的顶层开办朋特画室。庄有钊是接受英文教育的本土画家,其美学及艺术观点前卫,在众人簇拥徐悲鸿之际,庄却认为徐画人物少了西洋素描的功夫,色调勉强,因此其大作如“五百壮士” 、“新加坡总督珊顿肖像”等皆有作风刻板、人物神情呆滞之嫌。 张庄两者是当时画界新星,大小画会画展都少不了他们,而他们对中国赈灾反日的活动更是热心,导致两人在新加坡沦陷后的初期就被日本宪兵逮捕杀戮。朋特遗作现今看得到的并不多。1935年国货商展特刊里头收录的一幅“新华家私”广告是目前唯有的蜘丝马迹。我国著名水墨画家黄葆芳当时在新华当家具设计,大家都是华美会的会员。由此可见,新加坡当时的美术界里与广告商界里是常有互助互惠的现象。至于朋特自己的广告目前也只有1940年华美会美展图录里刊载由朋特代理的香港石印有限公司的简单通告,及华美会1939年美展刊物里的一个英文广告,没有地址,不过凭靠电话号码4155即可对证The United Painters就是朋特画室。


许钓纶 1904?~?


福建诏安人,福建大学肆业,曾任东山县教育局长。生平离奇。1933年是福建省诏安青年革命大同盟成员,参与反抗国民政府之“闽变”事件。1934初,与林仲姚、郑捷先、涂屏南、沈桐浦等13人,遭国民党县政府下令通缉。 许钓纶相信是在此时南渡避难。至于他是何时登陆星洲没人知,但他肯定在1936年已是爱同学校的老师了。 许钓纶在该校25周年(1937)纪念特刊里写了一篇长文《图画课教学做的理论和实际》,可见他当时是教美术图工的。来星之后,他参加漳州十属会馆及许氏高阳公会,担任福建会馆第七届(1941)常委总务干事、还是诏安会馆及星洲美术广告研究会发起者之一。1940年加入华人美术研究会。


1937年的许钓纶在本坡华社里是个积极的高调人物,他与热心教育人士如漫画家戴隐郎等人倡设大众图书馆、为筹备美广会四处奔波号召。 1939年美广会选举第一届执委的大会上,他除了领导全体会员作精神总动员宣誓之外,还在该会议提议组织反汪(精卫)座谈会。 由此可见,许钓纶积极参与社会活动来实践自己的政治理想。


他的广告作品署名“吊仑”,数量不多。笔者所找到的作品当中三件为本坡侨兴国货商有限公司于1935及1936年之国货商展特刊中的广告。其背景一律墨色,画面延用了上海老月份牌美女俊男以及堆集式陈列法来呈现货品,笔法虽熟练但风格样板化而无新意。然而在1937年的爱同校刊里,在自己文章同页穿插的广告则是焕然一新的风格。作者以抽象化的操兵阵列,构成流线型的画面,一反月份牌的浮华,而显露了崇尚苏联建构主义派的倾向。另外他在1938年为福安饼干公司所画的广告显然地深受西欧装饰画派的影响,与黄善一1935年制作的相比之下,前者更端庄而富时代感。二战期间及战后许钓纶下落不明。


作者为前国家博物馆馆长 ,本刊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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