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岛第一核电站内已储存约132万吨核污染水，且核污染水还在不断增加。（图片源自网络）
7月3日，日本内阁官房长官（秘书长）松野博一表示，今年夏季启动的福岛核污水排海计划不变。4日，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秘书长格罗西宣布，福岛核污水排海计划其实符合标准，公然为日本背书。
这是近期日本一个大动作，一个超越时代的核能大计划，何况又有国际原子能机构护航，它不仅可就此从福岛困境中解脱出来，还可从此大踏步发展其核能大计，将一跃成为世界一个核子大国。但是，福岛的核污水，不可能是什么“福水”，事实上还是人们闻之丧胆的“祸水”，而日本却公然要将它排入大海，难道真要让全球人类长期处于一种惊恐状态，陷入“覆水难收”的困境？
国际机构为日护航
国际原子能机构，原本是一个为促进核技术安全、可靠、和平利用的国际机构，根本无资格为日本的核能政策作评估，更没有权力袒护日本，为福岛的核污水排入大海计划护航。IAEA显然已经越俎代庖，作出了一个坏的示范。因为，随意将核污水排入大海，不仅会对海洋环境、生物状态构成重大影响，也将改变全地球人类的安全与前途。
一个现实问题是，IA E A对日本的核污水处理系统——“多核素处理系统”（ALPS）并未进行过长期的可靠的检测，也未对其排海方案作出过更为完善的研究，却公开为日本的核污水排海计划发出“通行证”。日本既然有了IAEA颁发的“通行证”，它的独断独行就将成为日本的“护身符”、罔顾全球民意的“挡箭牌”。
既然国际原子能机构已宣布，“处理水”符合标准，但日本政府却至今仍未能获得其国内民众、周边众多国家人民的认可，只有护航并不足以改变现状，解除日本的困境。日本还将处于举步维艰的局面。
所谓“处理水”真相
首先，福岛“核污水”的排海，与正常核电厂的排放“核废水”，并不能相提并论，更不能鱼目混珠。但，日本政府的文告，东京核电厂的宣传，继续将两者混为一谈，目的除了要为日本的轻举妄动寻找理论根据，更要就此一不做二不休地进行到底。
在这过程中，日本强调的论点是，它有经过先进的仔细步骤，即所谓ALPS的安全处理，因此日本不再称它为“核污水”，改称它为“处理水”。姑且不提“处理水"的真正内涵，只谈“处理水”在福岛核电厂核污染水全体中的比例，根据日本官方统计也不过是30%而已，不论其可靠性、信赖性有多强，所谓“处理水”也只占少数，又能产生多大的作用呢？不得不存疑。
截至今年5月18日，根据东电官网宣布的数据，福岛储存的核电污水总量为133.31万立方米，经过“多核素处理系统”处理的污水也不过30%，换言之，有超过70%的核污水是连第一次过滤都还未能实现。何况，还有源源不断的雨水、地下水加入污水行列，人们能够放心吗？
又比如，由于福岛核电厂的选址错误，设计和运行的缺陷，只经一次地震海啸等天然灾害的袭击，日本的核电计划便已支离破碎。不仅如此，由于核电燃料的裸露，辐射线剧增结果，日本从此几乎又一次陷入了核灾害的洗礼。这次福岛危机，所幸只发生于福岛县的周遭陆地、福岛县附近的海域，但福岛的日本人大部分都靠渔业和海产为生，福岛和日本东部海域所捞获的水产，即刻就为核污染的阴影所笼罩，而抗拒购买和食用福岛一带海产的民众，除了日本人也包括日本近邻国家的人民，而这个影响不断在扩大，福岛的危机变成东亚的危机，其实日本也心知肚明。
有人说，福岛危机是一场“自然灾害”造成的，其实，它既不是一场地震海啸般的意外，甚至也不是一般核电厂出现的事故，而是一场包含“天灾人祸”意涵的“核电事故”，不从这个角度获取经验教训，日本的福岛危机、包括“核污排海”争论，将依然没完没了地出现。
“切尔诺贝利事件”的变种
福岛危机发生于12年前的2011年，只经过一场地震海啸的冲击，它便已危机四伏，而最大的缺陷，既非核电厂房的倒塌，也非核电设施的爆炸，而是最基本最简陋的冷却系统故障产生的电流中断。更由于冷却系统的原始性失灵，造成核放射性物质的裸露爆炸，进而形成整个核电厂的毁损，人们因此遭殃。你说，当时日本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又何等尴尬自责呢？
世界每发生一宗核电事件，人们就会联想到当时苏联发生的“切尔诺贝利事件”。对人类那是一次新的经验教训。但对比于今天的“福岛事件”，更由于它发生于海洋边缘，又是在地震与海啸的银座，加上日本的历史背景，它确又给人类带来一次不同的经验和教训。无论如何，“核污水排入大海”还是一个新的课题。
日本为了要脱出福岛核电困境，更为了要实现核污水排海计划，日本不仅进行了彻底的宣教，更进行了美化“处理水”的宣传，不论它能否成功，它都将是人类又一次大考验。
核污排海祸患无穷
日本计划排海的核污水，虽有经过净化处理，但却有“氚”（tritium)等不能去除的有害核素，还有超标的铯-137、锶-90和碘-131等总共超过60种核素，虽然日本政府采用“处理水”这一中立性的新名词，但要偷梁换柱，掩盖真相，事实上还是困难重重。
其次，日本政府和一些专家又说，“氚的分子结构几乎与水相同，因此它对人体没有显著影响”。但分子生物学家则认为，事实恰恰相反，人体反而更容易将其带入体内组织。人体一旦摄入氚，它就会与体内主要化合物蛋白质、糖和脂肪等有机物质相结合，并成为“有机氚”（OBT），不仅部分会停留体内近15年，使人体组织遭到内部的辐射危害。
第三，日本一旦开始其福岛核污水排放工程，初步估计将持续至少30年。根据德国一海洋研究机构的研究，从排海之日开始，相关放射性物质便将在57天内扩散到太平洋的大半区域，10年后则蔓延到全球海域。此外，大气循环则又可能将核污染水蒸发到云层，再化作雨水洒遍地球每个角落，潜在的危害将难以估量。
专家说，30年足以毁掉一个地区的产业和一代人的生活，日本核污排海又会带来什么祸患，那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强推排海并非正道
有批评认为，日本政府预设排海的结果，再寻求佐证和背书，简直就是对科学的丝毫不尊重。因为，自2021年4月日本政府就宣布要将核污水排海，以后还多次强调不会推迟核污水排海计划。显然一切都是在既定方针与目标的指导下，只求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授权，不接受其他方案的评估和处置。
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格罗西曾强调，核污排海是日本政府的“国家决定”。可以说，日本政府在排海问题上的表现，一直就在一意孤行。
其实，除了海洋排放，日本经济产业省曾组织专家团提出其他方案，包括地层注入法、蒸汽排放法、氢气排放法、地下掩埋法等等。更有一些日本团体，曾向其政府和东京电力公司提出多种其他方案，包括“砂浆固化法”等。但都因日本政府的坚持，要从经济成本来考量，甚至是一开始便已选定了排海方案。
由于核污水处理的信息不透明，人们原本就有疑虑和担忧，处理核污水的关键设备——“多核素处理系统”的净化效果达不到预期，因而导致福岛核污水问题不能从源头就得到控制。
其次，日本政府公布的所谓“处理水”，其核素检测范围，并不包括更具潜伏性和危险性的同位素。
再次，日本并未穷尽努力去优化水处理和减少污染。因为在讨论的最初阶段，它已以氚分离技术有困难而将它加以剔除，背后的基本原因也就是在考虑经济成本。相较海水的稀释，分离技术的成本，将额外增加几百亿日元。而且，东京电力公司提取的样本，也不能充分代表待排核污水的实际构成和浓度，相关数据的可信度便根本存疑。
即便在排海进入倒计时的当口，日本排海监测方案仍不完善，即监测范围小、点位少、频率低，既难以及时发现超标排放等异常情况，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就能判断排放是否合格，因此很有可能变成一个“摆样”式监测。面对国际检测监督应公开透明的要求，日本政府又一直未能拿出系统的、全面的排海环境监测方案。
违反国际道义行为
自日本政府决定将核污水排海，日本国内民众就开始不断抗议。例如，福岛县渔业协会联合会已全票通过特别决议，表示强烈反对。
日本不顾周边国家和民众的反对，准备以30年漫长时间，将福岛核电站储存的核污水全部排入大海，连日本人也上街抗议。（图片源自网络）
在国际层面，根据东京大学对亚洲和欧美10个国家的3000名居民展开的调查，各国民众普遍对福岛食品的安全性表示忧虑。日本周边国家及太平洋岛国的反对呼声最强。6月30日，“韩国盖洛普”的舆论调查也显示，78%的人对日本核污水排海表示“担心”。此外，多国民众更在日本驻外使领馆前举行抗议。
对此，日本政府不是重视各方的关切，也不是去汇集全球智慧作更充分的研究或论证除了排海之外是否有更好的处置方案，而只是极力开展公关活动，“洗白”其排海决定，妄图使其“唯一选定”的排海方案，获得国内外的“理解”。
日本声称排海的核污染水，对健康安全无害，但是面对其在基建中消耗核污染水的国际社会建议，却又以“或导致放射性物质氚蒸发，对人体有害”为由驳回——显然，核污染水并不安全。正如太平洋岛国官员所说，如果真的达标可排，为什么日本不在本国农业等领域充分加以利用呢？
事实上，核污染水排海已经让整个日本渔业深受其累。日本农林水产省公布的2022年相关数据显示，日本包括养殖在内的捕捞量已创下自1956年有可比数据以来的新低。此外，据统计，仍有12个国家和地区对福岛食品采取进口限制。一旦排海，国际社会将更强化它对日本海产等食品进口的检测、检疫和禁运措施，这些都将对日本不利。
只想解燃眉之急，却不顾人类子孙后代的健康和安全，更无视历史的检验与审判——日本这种极端自私和极端不负责任的态度，与其标榜的追求所谓“人类安全”目标，其实是南辕北辙。这种两面性必然会加剧日本的“信任透支”，导致本就因侵略历史受到质疑，下来更难以取信国际社会。
海洋是人类的共同家园，安全的海洋环境，良好的海洋生态，是人类发展的共同福祉。日方强推核污水排海，等同于向全人类转嫁核污染风险，核污染水中的数十种放射性核素，将在洋流中扩散，在生物富集效应和大气循环的影响下，很可能会引发全球海洋环境和公众健康的重大问题，甚至造成严重的人权问题。
作者为原媒体人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