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南社”盟主柳亚子
毛泽东与柳亚子
来苏州吴江盛泽镇，住在姐姐家，四周都是水乡。2024年盛泽将通高铁，以后来盛泽就更方便快捷了。
盛泽附近一带人才辈出，近现代就有：庞莱臣、张静江、张荔英、柳亚子、陈去病、张葱玉、叶圣陶、费新我、钱君、吴藕汀、茅盾、木心等。
江南好，到处碧水涟涟、潺潺而流——流着流着，就成了似水年华。江南的水乡多以“泽”、“里”命名。譬如：震泽、盛泽、金泽；再譬如：同里、黎里、古里、织里，合称江南“四里”。四里中，最有名的当然是同里，同里的退思园，还被纳入世界文化遗产。不过，这次我选择了低调的黎里。那天下着小雨，可以打伞，不打伞也行，江南水乡的小雨，就是烟雨。石板路湿润润的，泛着清光。江南总是和烟雨搭在一起，暧昧与情韵因此而生。
水乡黎里古镇
相对来说，黎里水乡基本保持了原生态，是少有的不收门票的景区。来黎里主要看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柳亚子旧居（柳亚子纪念馆）。柳亚子1887年出生于吴江县北厍大胜村，1898年，举家从大胜村祖宅迁入黎里镇，“以后就变成了黎里人”。柳亚子旧居就是黎里周家赐福堂，赐福堂原为乾隆年间工部尚书周元礼的私邸，柳家搬来黎里，租赁此宅居住。
黎里柳亚子旧居（纪念馆）
提到柳亚子，就令人想到他与陈去病、高旭共同发起的文化团体“南社”，以及他和毛泽东的诗词唱和。毛泽东的《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长夜难明赤县天”）长期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所以，当时的中国中学生都知道柳亚子的大名。毛泽东对柳诗有很高的评价，谓其诗：“慨当以慷，卑视陆游、陈亮，读之使人感发兴起。”郭沫若则称柳亚子为“今屈原”。本质上，柳亚子是个诗人。有一位著名学者曾经告诉我，近现代古诗写得最好的四位是：苏曼殊、郁达夫、毛泽东和柳亚子。权当一说吧，不必当真。
柳诗，我印象最深的一首是《罗星洲题壁》：“一蒲团地现楼台，秋水蒹葭足溯洄。猛忆船山诗句好，白莲都为美人开。”这里的船山不是“船山先生”王夫之，而是清朝诗人张问陶（号船山）。罗星洲，则为同里镇同里湖上的一个小岛。看了这首诗，很想去同里古镇。
柳亚子很有政治眼光，1929年就预见毛泽东后来的中国领袖地位。毛泽东《沁园春•雪》作于1936年，发表于1945年。应柳亚子之邀，毛泽东将“雪词”抄给柳亚子。柳亚子读后，和词一首，并附有跋语：“……余索润之写长征诗见惠，乃得其初到陕北看大雪《沁园春》一阕。展读之余，叹为中国有词以来第一作手，虽苏、辛犹未能抗手，况余子乎？效颦技痒，辄复成此。”柳亚子的“和词”发表后，大家都想读毛泽东的原词。
吴祖光当时在重庆一家民营报纸《新民报•晚刊》工作，是副刊《西方夜谭》的编辑，他四处打听，找到了毛泽东的原词，在1945年11月14日《西方夜谭》上发表了《沁园春•雪》，一时轰动山城。
1949年9月30日，中央人民政府成立。毛泽东为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朱德、刘少奇、宋庆龄、李济深、张澜、高岗为副主席。有56人为中央人民政府委员，柳亚子是其中之一。对此，柳亚子不爽。他质疑李济深怎么能当副主席？“难道你们忘记了他二十年代的历史（指李在国民党清党时曾参与清除共产党人）？”
柳亚子因不满中央安排大发牢骚，还因伙食问题动手打了工作人员，有失体统。周恩来得知后大怒。毛泽东用一首诗予以安抚，其中两句为“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1949年之后，中国官方对柳亚子的评价是：忠贞的爱国主义者，坚定的民主主义者，伟大的人民诗人。柳亚子自称“小旋风”柴进，有革命精神和英雄情结，但他也是一个旧时代过来的人，同时有着“名士风流”的特性：放浪形骸，寄情声色。1932年，他自己写了一篇《柳亚子自传》，那时他没有什么顾虑，是他前半生的真实写照。他自述，1912年有一阵，“和苏曼殊、叶楚伧鬼混在窑子里过日子”。1913年，交伶人冯春航、陆子美，而且先后为二人出版了专集：《春航集》和《子美集》。他在捧戏子方面，一点也不亚于名士罗瘿公、易顺鼎、樊增祥。
柳亚子和苏曼殊是好友，1918年5月2日苏曼殊去世。之后，柳亚子挺够义气，整理苏曼殊资料，编辑出版了《曼殊全集》《曼殊余集》《曼殊遗迹》，是苏曼殊研究的开拓者。
1912年，柳亚子与李叔同是同事，两人皆为《太平洋报》编辑。柳亚子是南社主帅，李叔同也是南社成员。在南社雅集中，两人时有互动。1918年8月，苏曼殊去世三个多月后，李叔同出家为僧。
我还注意到，1927年柳亚子在日本，“和西京名画家桥本关雪一行人，往来唱酬。《乘桴集》一卷，就是当时的产物”。桥本关雪对中国有感情，来过中国30多次，和吴昌硕、王一亭等结为至交。我们常说傅抱石的画有“东洋味”，就是受到桥本关雪的影响，傅抱石作过多幅仿桥本关雪的画。
黎里的中国锡器博物馆
此外，黎里之行，意外得知中国最大的锡器博物馆于2017年1月在此落户。史料记载，锡作高手多出自苏州，其中有些就是黎里人。中国锡器博物馆设在黎里，也算找对了地方。馆藏有1000多件锡器精品，其中包括乾隆时王东文制的簪花四系锡茶罐。
徐扬创作的《盛世滋生图》（俗称《姑苏繁华图》），以写实手法绘录了苏州经济文化的繁荣景象：街道上商店林立，市招高扬，可辨认的市招约有200余家，其中就有“王东文铜锡”。王东文吴县人，制锡名家，尤擅制手炉。晚清以来，仿冒王东文铜锡名号的店铺在苏锡常地区从未间断。
作者为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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