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渡
一
疫情未了,困居斗室,满目尽书,无以为之。
某日记起,与他几次浪走街市,说是走街串巷读当年,也真是。
唐城坊、芳林草场、印人监牢、中央警署、大门内、水仙门、图南日报、天南新报、怡和旧轩、崇正弃园,等等沉潜涵英之地、轩昂蕴华之所,终于在他指下展露当年种种人和事——于我,却都是相逢一笑泯恩仇,把酒且哭忘新旧的华族先民史。
于神州大陆、于海外一角,皆然。
说史,有时就重了,沉了。
不过人来人往,新客旧人,他的原意更多的是让历史的原生风貌鲜活说事吧,未必一定与主流叙事相悖,却就让笔下人物和事件更加丰满和有趣——虽然,有时,一些人物的出现似乎缺了交代。
好吧,与主流叙事容或相悖,可历史大步前进,作为世界多元制衡的力量,总有它存在的合理性。
是的,有趣。
二
我读了原书,也读了《早报》“阅读”黄涓的推介文章《献给武吉布朗的书》。
黄坚立教授说是武吉布朗成就了一次公民运动,其后的建居屋计划似乎戛然而止。
“......公路建造也已经完成,其他的发展计划却暂搁一旁”,他在序中说。
林志强似乎不太同意,他在《自序》说:
......希望保留人民的文化遗产,政府应正视武吉布朗之价值,制定保留武吉布朗之政策。
二零年正月二日,他在早报“狮城脉搏”专栏下,进一步写了《武吉布朗不为人知的秘密》。
除了点名诸家各取所需,对于土生华人这词汇的注解外,还旁及对于土生华人瓷砖的不同见解和相关利益折冲、运动中人物对于原先主张的忽然十月“大转向”,以及“大量不透明度运作”,等等。
......当局在五年前已经部署下一轮的挖掘坟墓行动,月前已进行地质勘察,武吉布朗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文章如此结束。
对了,同文,黄向京也说了“坟山活跃分子是由不同小组和个人所组成”。
那么说,谁也代表不了谁吧?
林志强起书名为《尘封轶事》,这轶字透着轻巧——但武吉布朗不仅仅是一座“坟场”(黄涓语),他肯定有过掩卷长叹的深夜,或白天。
能够作他想吗?坟山运动因“涉及定位而写了三次”......看官们自己定夺揣测吧。
人说母胎十月天地一声哭,志强的十年坟探,风月一角,临了2019年依然有着历史难产的担忧!
此中有真意,不说也就罢。
跨地域年代的探讨,而华社、而Ang Moh、而及其他异族的经纬,再次展现民间自行导向的峥嵘岁月和多元生机,再次说明自由田野独立见解的可贵——无需指挥棒,当然就缺了红萝卜。
三
浪人这名字总让人有点堵,大概与那东洋浪人连着想吧。
不过,作为社会文化的公知,只要言之有物,不草率、不轻忽,坚持有理性有民族情义的立场,还是值得赞好!
公众议论和公民运动——有教授也都说了。
也因此,真要说点什么,那就是下面一点小小的想法。
政治言说必须与现实生活区分开来——体现在那武吉布朗以及偌大东南亚,一个个南洋人身上的风采,他们或她们的种种作为,哪怕相异甚至对立,但是一条明明白白的主流历史却是令人欣喜和钦佩的。
那里头尽是血泪和屈辱,抗争和进退,成就。那些正规大历史里头的政治言说,细想,有时也不全然是言说而已。
或许吧,后来,那些言说过于精致化和笼统化了,人们查觉不到小历史里头鲜活坚韧的一个个生命力。
所以,我把书中种种,当着先贤们筚路蓝缕,在物质层次落力开发之余,更为有价值的文化建树的丰功伟绩。
这些个年头啊,有时,人们对这个名词就爱生发满腔莫名的厌恨。
但是社会人事,总得让有识之士本其初心,比较析分,仔细认真地提出看法——真要让最最民粹的声音主宰一切,那会是很可怕的。
——就像2020年的当下,你在咖啡店坐下,入耳那些否定一切非主流,也即是弱势的群体的看法和声音啊,会让你觉得,五一劳动节、三八妇女节、五四运动、战后民族独立浪潮等等,都是历史天大的错误:浑然忘记,眼前一切与那些思潮运动的因果关系,那些血泪关系。
是的,这里那里,后来你看到运动不太成功的历史案例。
不过,总体成绩和些小瑕疵应该细分,历史总是不屈不挠地前进,有时大步有时小,甚至向后退——难道不是吗?
当然,如果分析到底,那些不太成功的例子都有了典型的通病,那就得更多地往内因去想。
就像西方文明,这一阵子下来,不也这里那里出现了缺陷和不足,蛮横和无理——说异变好、说例外好。那句“僵硬了的社会阶级分野和掌控”,毕竟也有几分的道理和案例可见。
那是后话。
林志强,还有黄子明(《优影振天声》作者 注1)等等文史工作者的文章,终于佐证了另一种风采——南洋人一个个站了起来,笑口吟吟,面无愧色地直面历史。
作为庶民一员,正应该大声说:赞。这是拜读一遍后,我自然生成的想法。正文的许多人物、故事和事件,就不再饶舌了。
四
却还是忍不住。有人说话了注2。
《武吉布朗》:
每次想到武吉布朗的发现,都有点“伤感”,偌大的华人坟场被成千上万个家庭“遗忘”......
只可惜这漫山遍野的宝藏,唯一的庇护者是那在天上看的神明。
《资源》:
当政府为推广新加坡华族文化兴建场馆设施时,能否协助会馆敞开门户秀出历史?
都是些实在的建议。
作者为自由撰稿人
注释:
注1:黄子明博士在自序中提出了一些看法,我给总结如下:
1文化记忆有时并不是必然的文化遗产;
2硬植不行,毕竟时代不同了;
3文化取向难免政治认同,却也不能无视生话美学之追求,以及个人经验的汲取。
4文化实有多重的主义,于个人社群和国家而言,等等。
林志强在序二中,举出几个实例,以人物和事件做经纬,说明人物作为的多元层次和影响,希望的仍然是“携手守护濒临消失的文化遗产。”
注2:陈煜《联合早报》副刊四方八面“自在言”专栏,2019.5.25和2019.8.31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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